第九章 九幽山的往事-《凡世歌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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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掌教明显是吸取了过去的教训,决意带着白羽下山历练,一来可以让白羽在战场上成长,二来可以借此立下战功,也好将来服众。

    云师叔在掌教深望的眼神中明了了对方的心意,虽然仍旧不情愿,但是勉强接受了。

    “哎,既然你这么安排,那好吧。”

    掌教点点头,赞他识大体,转而对其他人说道:“至于其他人,我初步设想六峰峰主都要随我下山。原因很简单,只有咱们七人都在才可结成戮神阵法,虽然失去了主峰的依托戮神阵法的威力会大打折扣,但那神阵的威力即便打了折扣也是了不得的,比单打独斗来的强的多。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,那就是咱们七座主峰同气连枝,共同进退,可向其他峰主彰显我主峰的团结,起到表率作用。

    我的提议你们觉得如何?”

    众人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都是默不作声。毕竟这个时候谁提反对意见会被认为是在贪生怕死。

    掌教点点头,续道:“谋事在人,成事在天。其实除了白羽带来的消息,我这边也有很多其他路子得到的消息,有关于万骨血阵的也有关于魔教的。

    只是今天白羽刚好赶来,便由白羽替我说出了早就想对大家伙说出的话。我在这里可以很负责任跟各位说一句,万骨血阵是魔教千年以来的最大杀器,其威力远远超出王剑九龙,我们应对它时需要格外小心。

    另外,我今天还有一个无比沉痛的消息需要宣布。渊儿,你过来吧。”

    随着掌教的话语,在玄青殿的后门走出来一个人,此人年纪比方白羽稍大,一身道行在同龄人排名靠前,神态间偶有懒散流露却又充斥着浓浓的哀伤,他走上来,向着掌教和六峰峰主深行一礼。

    “在下,桐湖派弟子行渊。”

    “行渊是谁?”六峰峰主一脸狐疑,面面相觑,可惜都没有印象。

    只听对方继续说道:“家师白眉上仙。”

    “哦!”众人这才明了了对方的身份,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,雷闯马上问道:“你师父多年不见听说已经在九幽山定居了,怎么样,他还好吗。”同龄人中,白眉名头很大朋友却很少,雷闯算是与他关系最好的,所以第一个询问。

    却见行渊神色暗淡,“吧嗒吧嗒”地垂下泪来,“家师,家师已然仙逝。”

    “白眉死了?”这一下子,一众峰主们全都坐不住了。

    要知道白眉也是主峰弟子,是除了现任蜀山掌门李易之,蜀山之虎云烈,主峰方栦山名气最大的一个人,想不到多年未见居然死了,而且看行渊黯然的样子,死亡多半另有隐情。

    “怎么死的?你别哭了,快说啊。”

    可是他们越是逼迫,行渊越是难受,嘤嘤哭泣比女人还伤心,许久缓不过来。

    掌教见他如此,只能替他说道:“我替他说吧。诸位同门大概有二十年没有见过白眉了吧,其实他并不是隐居了,而是在蜀山与魔教的边境线上扎根,时刻关注魔教动态向我汇报,并对魔教起到震慑的作用。

    一直以来,他都是维护蜀山和平的幕后英雄。

    可是,就在一个月前,魔教逆天法阵万骨血阵祭炼成形,魔教冥王宗宗主炎真登基成为新一代教主,他成为教主之后的第一个目标便是拔除已经在九幽山扎根、建立了属于自己的门派桐湖派、被魔教中人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白眉上仙。”

    “呜呜呜,呜呜呜呜。”说到此处,行渊哭的更大声了。

    掌教待他哭声稍弱,方才继续道:“而白眉上仙也成为了万骨血阵的第一个祭品。

    当日,九幽山众叛变,魔教教主炎真携万骨血阵登山与白眉展开惊世一战,最后白眉上仙拼死将山上的弟子们送走,让他们把魔教方面的消息带来了蜀山,自己则很遗憾的成为了万骨血阵的第一个祭品。换句话说,在未来的战斗中我们很有可能还会和白眉碰面,只是那个时候,他已经成为了咱们的敌人。”

    “原来是这样。”众人这才恍然大悟,原来掌门真人早已掌握了充分的证据证明万骨血阵的可怕,今日议题的终点无论如何都是要下山迎敌的,有没有白羽出现都一样,只不过掌门没有一股脑将这些信息全部告诉他们,而是一点点说出来试探众人的反应。

    真是好深的心啊。

    方翠崖又跳出来说道:“该死的魔教欺我门人,我一定要下山迎敌杀他个片甲不留。”

    “我们也是。”

    掌教点点头道:“万骨血阵的魔性是前所未有的,是与生俱来的,依我之见想要彻底破坏万骨血阵应该很难,咱们只有擒贼先擒王,先把阵眼炎真杀掉,等待万骨血阵自然破败。”

    “杀掉炎真?炎真是阵眼?”

    “结合羽儿和渊儿两个人的叙述,我估计万骨血阵应该是一个可以移动的阵法,发动的条件是那些结晶柱,而阵眼恐怕就是炎真本人了,咱们只要杀掉炎真,那么万骨血阵可破。”

    “我等谨遵掌门之命。”

    “此外,我已经决定了。第一,九幽山倒戈魔教是我蜀山的敌人,此次下山迎敌九幽山与魔教同等对待,定斩不饶;第二,桐湖派是白眉上仙临死前留下的门派,我代表蜀山正式承认它的存在,待到战事完结,桐湖派便在九幽山开派,成为九幽山众山脉新的领袖。”

    “呜呜呜,我代表家师,代表桐湖派弟子,拜谢掌门了。”行渊一边哭着,一边跪倒在地。

    “快请起吧,你们是蜀山的英雄。”掌教走下座位,亲自将行渊扶起显示出对他的重视,再环目扫视众人,“各位峰主可有意见?”

    “谨遵掌门之命。”话是这样说,众人心中念头不少。心说掌门好手段啊,一方面借着九幽山叛变将九幽山和魔教画等号,定下调子将一直以来两面倒左右逢源的九幽山连根拔起。另外一方面又将桐湖派开派之地封到九幽山,让他们继续冲到蜀山和魔教的前线,继续做蜀山的眼睛,继续当牛做马还要感恩戴德,真是下的一手好棋。

    更加可怕的是,方白羽的到来的时机,玄青殿上开会的时机,行渊出现的时机这三个时机未免拿捏的太准确了,不由得让人联想他是否提前已经算准了一切。

    真是三年不鸣,一鸣惊人。

    掌门真人李易之多年闭关不理会门中事物,一心修内功提高己身,独居方栦山任凭诸峰自立。待出关时已经天下无敌,始一出手便定下兴教之策允许诸峰弟子登山学艺,更挑拨六峰关系,引诱楚天涯和尹秋水露出獠牙再一一破之,更在魔教攻来时用出雷霆手段加以应对,一连串行动下来,真是六峰想不服他都不行了,想有异心都不敢有异动,真是了不得。

    之前总以为他是个负责后勤的酒囊饭袋,现在才知道,前一任掌门项浩阳为什么那么的信任他,甚至还未退位便已经将掌门之位传给了他,都是有原因的,李易之不仅心志坚定,而且确实有能力。

    他在恩师在的时候一心管好内勤,恩师不在了,他知道以自己的能力和功勋难以服众,干脆隐居起来苦练内功,任凭蜀中千山各怀鬼胎互相倾轧,待出关以后已经天下无敌,拥有了让千峰归一的硬核条件。然后就是一系列计谋和手段,甚至连修炼逆转乾坤之道术的钟离睿死了,都成为他彻底掌控蜀山的台阶,真是应变能力超强,手段超高深。

    蜀山有他坐镇虽然安全,但是也令六峰再没有还手之力,只能谨小慎微的听他安排。

    哎!

    方栦主峰历代皆有人杰出现,仿佛是天命加身一般,实在令人难以置信。

    联想到青年一代,方白羽和叶飞明明最晚登山,登山之后还各种不服遭到各种针对,可是不过几年时间,两人便拥有了战败六峰年轻一辈的能力,叶飞更是立下大功下山传道,凡此种种,日后的蜀山也必然是这两人兴风作浪。

    想到此处,六位峰主都觉心灰意冷,早先怀有的雄心壮志如同被浇上了一盆冷水,争夺天下的心立时就溃败了。

    他们却不知道,掌门真人话说了很多,唯独漏了一点,就是关于叶飞的。

    行渊此行上山除了带来魔教教主登基、白眉仙逝、万骨血阵横扫天下的信息,更表明了叶飞是帮助他们逃生的最大功臣,是在绝境下几次挽救白眉上仙的人,是他们整个桐湖派的恩人。

    如此重要的讯息,而且是关于好几年没有音信的叶飞的,掌教却故意将它隐藏起来。能够想到的无非有两个原因,一是掌教不想让六峰认为桐湖派的事情有主峰的人参与,不想以此邀功引起他们的疑心;二是掌教有意打压叶飞,不想告诉众人关于叶飞的任何消息,哪怕是此等能够建立功勋的好消息,不想帮助叶飞提高声望。

    两种原因,无论怎样都是将叶飞的好处抹除了,对于叶飞没有半点益处。

    虽然叶飞本身并不知情,但若是有朝一日知道了,肯定要心寒的。

    唯一一个知道叶飞在整个事件中起到关键作用的人是蜀山之虎云烈,他本以为掌教会把叶飞的事情告诉大家,可惜没有,不由得重重地叹息了一声。

    叶飞啊,叶飞,无论你建立了多少的功勋,无论为蜀山做了多少事,始终是不被掌教,不被他的恩师待见的,在掌教心中,蜀山未来掌门只有一个人选,便是方白羽。

    这都是命啊。

    可惜,掌门真人不知道的是,有些人天生命硬,你越是打压,他越是成长。

    就在不久的将来,蜀山掌门率领六峰峰主下山之后,两道健影出现在了方栦山上,这两人的到来将彻底改变蜀山的命运,当然那都是后话了。

    此时,发生在玄青殿上的蜀山高层会议尚未结束,掌教、六峰峰主、方白羽、行渊都是这场会议的参与者和见证者,有些人主导一切,有些人被动接受,有些人鉴证奇迹。

    这也是命。生下来携带着怎样的命运便只能沿着既定的命运前行。天要你是龙,你便一定是龙;天要你打洞,你哪怕处心积虑算尽一切也只能打洞。天要亡你,你不得不亡;天要兴你,你不得不兴。

    蜀山剑派屹立千年不倒,现在看来无非就是因为始终遵循着八字教义“顺天而为,替天行道。”因为这八个字,天道让蜀山做了千年的王者,魔宗、蓬莱、佛宗都只能望其项背。

    不过很显然,这份强势的宿命也已经走到头了。因为几个年轻人的出现,这些年轻人太过特别,运势太强甚至可以左右各个门派的兴盛,必将动乱天下。

    “恩师,弟子们往蜀山赶的时候,汝阳城正在遭受围攻,不过看起来城内的抵抗力量很强,我们不妨施以援手……”

    后面的话方白羽没有说出来,掌门真人李易之已经抬起手,随即对着六峰峰主道:“既然已经确定了七峰齐动的迎敌之策,那么接下来就该谈谈具体的细节了。”说着,掌教打开一个纸条,纸条上被人以浑厚的指力留下了一行小字,字是用血写的,表明了写字时心中的急切。

    “这张纸条是一日前传来的,来自汝阳城内的王硕。”

    “王硕?”听到这个名字,在场的诸位峰主无不哑然,他们有的唏嘘,有的惆怅,有的怀念,有的畏惧,总之各种心思都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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